这人好生促狭！
林恬强自镇定地还了一礼，从手边小桌子上的一堆书中抓起了一本，将打开的扉页举在脸前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我很喜欢陆先生的书，您可以给我签名么？”
见到喜欢的作者就求签名，很合理；签完名就立刻道别，有分寸又体面。
这般举动一定能让人觉得她进退合宜，没有因为背后夸奖突然变成当面告白觉得羞耻，也没有因为美人同自己搭话感到害羞，更没有因为不知所措想要夺门而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然可以。”陆宇明说道，“只是……”
或许是因为被书遮住了视线，林恬只觉得从斜上方传来的低沉悦耳的声音似乎有了形体，像海浪一样掠过，举着书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只是什么？”
“只是，”陆宇明笑着叹气，“林是双木林，tián是哪个字呢？是‘风恬日暖荡春光’，还是‘蓝田日暖玉生烟’？”
林恬听人掉书袋就想皮一下，但考虑到住所离这里实在太近，搬家太麻烦，很有可能再见面，便按捺住了自己想要信口胡说是“为谁辛苦为谁甜”的想法。
“是‘文恬武嬉’。”
虽然还是皮了一下，好歹是真名。
陆宇明咳了一声，林恬觉得他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贬义词来介绍自己的名字。
他应该会对自己印象深刻吧，虽然可能不是什么正面印象。
“文恬武嬉，这个词倒是很应景，只是，”他顿了顿，“不配你。”
注意力被再一次集中到冲刷而过的声音上，林恬只觉得手上的力气像是被融化掉了一样。好在陆宇明及时抽走了她手中的书。
林恬悄悄向后挪了几步，用力看了几眼张行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默念“你想多了这是错觉他不喜欢你”保持状态。
陆宇明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可以轻松地单手托书。他用一只手托着书，另一只手从柜台上拾起一支钢笔，单手推开笔帽，略略思索，然后开始在扉页上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