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薇到达西安的第二天就提着礼物去拜访魏冬阳之前的生活助理小钊。小钊是本地人,人也机灵,魏冬阳到了西安之后公司就安排他在太子爷身边打杂。之所以认识弥薇,还是因为被魏冬阳打发回海州送东西时见过一面。不过他跟在魏冬阳身边的时间太短,而且魏冬阳办私事的时候从不带着他,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听弥薇问起顾菲这个人,小钊模模糊糊想起魏冬阳曾经打发他买过几次礼物,都是香水首饰一类的东西。唯一一次见到真人,是某天下班之后临时有事,经理打发他给魏冬阳送文件,结果在魏冬阳的住所撞见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女人。时间隔得太久,小钊已经忘了那女人什么模样。但当时房间里的那种气氛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他们看上去完全就是小两口过日子。

    小钊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太敢看弥薇的脸。他去过海州,知道眼前这位才是魏家的女王大人钦点的太子妃。然而时过境迁,魏冬阳已经不在了,他也早已离开了魏氏。这些阴私继续隐瞒没什么意义,再说弥薇给他的开口费还很丰厚。

    弥薇再听这些已经不会太难过了,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遗憾的是,小钊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只说那段时间上面有人来视察,魏冬阳忙着陪吃陪喝陪玩,一个夏天都在跑青海、敦煌、嘉峪关。有时候带着小钊,有时候是公司其他领导作陪,具体都见了什么人,小钊就不清楚了。

    弥薇在西安停留了三天,像个普通游客一样去看兵马俑华清池,去排队参观博物馆,还在街头小店里吃了炒凉粉和羊肉泡馍。

    她有一种每一步都踩在魏冬阳脚印上的错觉。有的时候她也会质疑自己这样做的意义,会迷茫,会痛苦。后来她学会了安慰自己,如果把自己正在做的事当做是一条通道,一条走出失爱阴影的通道,那么一切就好接受了。

    所有的旅程都是有终点的吧。她想,只要一直走下去,或许某一天她会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阳光之下。

    尘埃落定,豁然开朗。

    弥薇的下一站是兰州,没有见任何人,只是随意走了走,看黄河铁桥,看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马踏飞燕,然后在美食街消磨了一整晚,转天一早搭火车前往敦煌。

    这是魏冬阳第一次西行时的路线,从西安出发经兰州到达敦煌。

    那时候,他身边只有一个小钊。

    魏昭仪打来电话的时候,弥薇拖着行李箱刚走出敦煌火车站。

    午时刚过,西北地区特有的、明亮到近乎灼人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蔚蓝晴空之下,车站外墙上方的“敦煌”两个大字显得古朴而沉厚。

    她周围是一群兴致勃勃的游客,操着南方口音大声说笑。不远处,几辆大客车在栏杆隔开的车道上一字排开,导游扯着嗓子指挥游客排队上车。又有兜揽租车住宿的商贩举着各自的价牌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游客发出的喧闹声和商贩富有地域特色的吆喝交织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车道另一边是站前广场,广场上行人寥寥,灰白色的石质栏杆在广场正中隔出宽阔的通道,通道两旁立有数尊姿态曼妙的仕女雕像,意态闲闲的注视着人群在这方寸之间汇聚又散开,潮水般周而复始。

    这个城市留给弥薇的第一印象是安静,视野之内并没有高楼大厦和拥挤车流,天空都仿佛格外高远。风也是灼热的,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苍莽。

    弥薇从口袋里掏出再次震动起来的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魏姨,不好意思,刚才太吵,没听见手机铃响。”